圣彼得堡文学地图(圣彼得堡旅游地图)

更新时间:2023-05-30 01:04:28

文/葛维屏

自从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莫言在山东老家的门前屋后的萝卜地便遭了殃。

前来光顾的文学青年或者诺贝尔奖崇拜者,在参观完毕家徒四壁的莫言故居之后,总喜欢带走什么,莫言家里,没有一片云的浪漫,也没有一只羊的大件,那么,顺手拔一点莫言家前屋后所长的萝卜,也可以用“偷菜不算偷”来进行无罪解脱了。

将来,莫言家周边的萝卜有可能成为一个产业,成为当地农业经济的一个新增长点。

为什么莫言家的萝卜如此受到青睐?

实际上,这反映了,一个地域对文学的生长具有巨大的影响力。

了解文学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读作者的作品,一般人都是通过这种方法了解了莫言,接触到了莫言,感受到了他的内心。

但仅有这种了解的方式,也有很大的不足,就是脱离了作家生存的地域,摒弃了他周边感触到的风物,忽略了他成长履历中的背景积淀,这样了解到的文学印象,只能是一种抽象的世界,与作家真正所想表达的,总会缺少一个重要的维度。

所以,换一种了解作家的方法,就是从作家所在的地域,回望作者创作作品里的精神世界,便能够读出一片新天地。

这也是从莫言家的萝卜地里回看莫言的文学,能够给我们一种新鲜的直感一样,至少,我们会在阅读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时,感觉会不一样。

可能正是出于这样的一种考量,美国文学理论家布鲁姆专门编撰了一套从地理位置去了解作家思想秘境的系列图书《布鲁姆姆文学地图》,我觉得这种思维方式,是切入、了解作家内心的一个非常好的方式,如此手段,给予读者的,既有作家所在的地域背景纵深,同时也能窥测到作家基于地域之上的心理海拔。

《圣彼得堡文学地图》是这套丛书中的一本。这本书,以很大的篇幅,介绍了圣彼得堡的建城由来,它的地理空间,它的文化风情,在作者叙述这一部分的时候,完全是采用了类似于 “国家地理”杂志的叙述风格,对一个城市的历史、地理、政治等硬件环境进行了全面洞察与扫描。

从某种意义上讲,圣彼得堡的生成与发展以及由此奠定的地位,如果在中国找到一个类似的城市的话,那么,唯一能找到对应的是上海。

当然这之间的不同也是很明显的,最明显的一点是,上海没有像圣彼得堡那样,担负过国家首都的职责。但上海与圣彼得堡一样,都是两个帝国面向世界的最前沿的窗口。当初圣彼得堡的建立,就是彼得大帝出于开启通向欧洲的一个桥梁的动机而萌发初心的,这样,圣彼得堡成为最接近欧洲的一个地理节点。正如上海当年的文学,也借助于它的独特的地理位置,在全国得其风气之先,圣彼得堡也因为它自身所居的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而在俄罗斯的文学版图里占据独到的位置。同样,我们分析晚清、民国文学,总离不开对上海的关注,依此类推,对俄罗斯文学的把握,也难以回避圣彼得堡这一个地域性文学的巨大支撑作用。

《圣彼得堡文学地图》这本书,就像一个导游,带领我们走过圣彼得堡的全城,必然要碰到这座城市的标志形的铜像——彼得大帝雕像,在这里,当我们在感受到这一雕像的气派与不可一世之后,才能更深切地了解到普希金在《青铜骑士》里对沙皇骨子里的反思与责询,这也是导致他的这本著作当年曾经被沙皇禁止出版的原因。

从普希金这一个原点出发,《圣彼得堡文学地图》像一个温良恭俭让的导游,带领我们一路穿行在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不同的作家,在这座城市中,将他的目光聚焦到不同的区域,就像雨果与巴尔扎克所看到的巴黎不一样,王蒙与刘心武看到的北京城也反差强烈。通过《圣彼得堡文学地图》一路不厌其烦的讲解,我们走过了涅瓦大街,看到了果戈理对他所处时代的描述,也看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关注的地方,不是前辈作家喜欢的著名的大街与广场,而是圈定了他所扫视的“一亩三分地”——这就是沃兹涅先斯基大街和戈罗霍娃大街圈定的地区。

《圣彼得堡文学地图》一书中,对圣彼得堡文学关注的下限,仅仅止于“白银时代”的文学,而之后的苏联文学,可能由于首都的迁移,使得圣彼得堡的文学地位有所减弱吧,所以作者在书中并没有多少介绍。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苏联文学的确是一块与圣彼得堡的传统文学难以并行不悖地放置在一起的“黄钟大吕”。从作者的这本书中可以看出,《圣彼得堡文学地图》并没有彻底地对列宁发动的十月革命进行全面的否定,实际上,列宁的十月革命,其实早就潜隐在圣彼得堡文学的那些先驱者的思想之中,像普希金文学中反帝思想,果戈理对黑暗时代的揭露,陀思妥耶夫斯基张扬暴力对生命的清洗,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些思潮后来深刻地影响到俄罗斯的那一场划时代的革命,并且贯穿到后来的苏联文学之中。

由此可见,苏联文学并不是石头缝里绷出来的石猴儿,它有着植根于俄罗斯土壤的深刻机缘。而这一点,在对苏联文学抱有偏见的西方文学研究著作里是不可能给予正视的。这也算是《圣彼得堡文学地图》的小有遗憾之处吧。它给人的感觉,是对俄罗斯早期的文化与文学重视程度较大,而对苏联时代的列宁格勒的文学事业,却弃置不问,让圣彼得堡的文学路径,留下了巨大的盲点与缺空,这可能要有待来日,才能更清楚地看清苏联文学中的继承与发展所凝固下来的价值意义吧。